残阳如血,无情旷照,浸染天地一片猩红。
天如旷地染,血。情无照浸阳,残片红猩一
东大陆最大的港口忘津港外,海天一色,凉风徐徐,海滩上特有的珍珠沙粒躺在黄昏里闪烁着微光,海岸线像一匹赏心悦目的绸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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谁曾想到,一个月前这里还是世界焦点,战舰密布,强者云集,千营一呼,海天震动。东大陆的战舰正是从这里出发,在200海里外的海域上,击溃了三个大陆的联军,名震天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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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今天,往日繁忙景象不复存在,来回奔波的脚夫不见踪影,连绵停泊的商船一艘不剩。
静得只剩风声、浪声,以及呼吸声。
那人那刀,无言仃立。
在空落落的海滩上,俨然一缕阳世的阴魂,斜长的影子任由海浪拍打着,一声又一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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刀已染尘,人已末路。
被誉为古往今来第一狂人的他,在人生巅峰的起点——望津港,似乎走到了尽头。
血红的脚印,在洁白的沙滩衬托下触目惊心,以他为起点,延续到远方而看不见尽头。
每一步,都漫长过一段无趣的人生,每一个脚印,必须踏过尸山血海。
行到这里,心已凉薄,血已凝结,哪怕想发出一声怒吼,现在也没有力气了。
唯有那冷傲的身子,兀立笔直,镌刻在落日余晖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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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冷沉目光锁定之处,彤云中耸立着七个人。也不能说是人,那个位置,本就没有凡人立足之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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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那些名震一方的人物,面对一人一刀,也只能遥遥审视,满脸疑惧盘算,没有一个敢落下云头。
他快要倒下了,也无法不倒下,如此惊天的设计,绵密的追击,就算是个神,也该如时辰样濒临黄昏了。
只不过,他手中还有刀。
只要刀还在手中,他依然是神魔不允天理难容的存在,不容凡间小神挑衅。
风起了,浪回了。
为首女子蓦地一动,不见半点痕迹,便落下云头,赤足行在海滩上面,默然地走向更加默然的人和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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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光洁的脚踝,与洁白沙粒一般无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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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说不上多美,赤足白衣,看起来不过二八年华,生得清丽无邪,面容庄重,眉心处有一朵莲花印记。
她来到男子五十步外停下,轻轻将手上古朴的鹰身法杖一顿,地底传来隐隐颤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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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目交接,勾起天雷地火。一者锐冷如刀,一者淡漠如霞,空气中发出低微炸裂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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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一眼,前尘过往涌上心头,倏尔已是过眼云烟。
不言不语,唯有生死。
她一凝眸,海上掀起万丈狂澜,再一举手,天地风云疾走,片刻之间,天地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明暗了三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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晦明不定的天光中,她的侧脸有如上古雕塑,无悲也无喜。
六名同伴来到她身边,使出生平绝学助阵,一时间天幕欲坠,风啸如刀,整个黄昏笼罩在末世肃杀之中,仿佛顷刻就要崩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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强悍的气劲汇聚成巨大黑洞,张开血盆大口,悍然直冲而出,似要吞噬万物。
赫然是无尽天至高武学——天地无咎·万道蚀元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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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歇了,刀鸣了。
一抹锐冷笑意浮现在黑衣男子嘴角上,那双似睡还闭的眸子陡然睁大,里面不是瞳仁,而是电闪雷鸣。
一股无可匹敌的气势以他为圆心冲出,狂扫天地,撞得那黑洞也微微一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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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天地为证,鉴我刀魂!傲天六斩最上式,六斩离颜,离颜陌路,恨断天涯人不还!”
毁天灭地的压制下,他一身黑衣未扬起分毫,直如洪水决堤处,逆进不退的扁舟。
那口凡拙的刀握在手中,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,他迎着黑洞高高跃起,在黑洞与黄昏的交接点轻轻劈出了一刀。
动作如此轻柔写意,哪里是临死一搏,更像一名惊才绝艳的才子,挥出了漫不经心的一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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轰隆!
一声巨响,宛如天地初开,肉眼可见的色彩全部被冲散,只剩下纯粹的黑与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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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界沦陷在绝对的静谧中,连风声都消失了。
想到他陨落之后,暂时统一的东方大陆势必分崩瓦解,战乱四起,其余三个大陆即将蜂拥而至,割地分肥,他就气得全身发抖。
但他没有发抖,因为连动一根指头的气力都失去,身子只能僵直平躺,仰对繁星,在无尽虚空中缓缓飘荡,连终点都不知道。
“我,不能死!”
不知多久,他猛然坐起来,咔擦一声便摔在实地上,咕噜噜滚了两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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烟尘横飞,呛得他连连咳嗽,呸呸呸几声,吐出了口中异物,原来是几根发霉的稻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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待打量四周才发现,黑暗第一次遮住他被夜色拭亮的眼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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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暗竟能阻挡我的视线,这是怎么回事?
被爱人霜夜舞下毒,又被挚友寂灭狂华暗算,在众多圣者神人追杀下,血战一天一夜,最后在望津港外被七大高手联手一击。
这些明明就是刚才的事,对了,无尽天最高武学万道噬元,哼,真是不差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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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这又是哪里?
他试着坐起来,虚弱感袭遍全身,只好用手肘艰难撑起身体,环目四顾,发现身处一间简陋的木屋内。
逼仄的空间,容不下两个人竖着躺下。没有窗户,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腐败气息,类似木柴发霉的味道。四周堆满各式各样的杂物,唯一像样的物件,是他刚才压坏的木床。
光线从裂开好几道口子的木门缝隙透进来,折射出翻飞的灰尘,毫无温度可言。
而身为统一东方世界的霸主,被誉为古往今来第一狂人,有傲天魔尊之称的他,此刻就躺在柴房中杂乱的稻草上。
就差一步,东方大陆离称雄世界就差一步!
一群蠢材,为什么要这么做,白白将胜利果实拱手相让。要知道三方大陆欺我东方多年,若不一鼓作气令其臣服,他日后患无穷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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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仇私恨,令他愤愤难平,阴影里的身子微微发抖,拳头也握得关节泛白。
寂灭狂华呢?
他费劲地坐起来,一双锐眼冷冷巡视着,目光在柴房里一寸一寸挪动,不放过每个物件,哪怕一颗扬起的尘埃。
啪!
他拾起地上一颗木屑,顺手弹向木门,意料中的风雨雷电没有出现,仅仅发出低微的声响,又被死般的寂静吞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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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有术法禁制?
搞什么鬼,难道一间柴房就能困住我?
能困就?柴间房我住
疑问之际,木门缓缓打开,发出磨耳的滋呀声,宛如开启另一个世界的大门,阳光一下子闯进来,令人目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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