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钤儿,钤儿,建虏退了,你倒是醒来啊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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京师城外,残阳如血,一位花甲老者穿着血迹斑斑的甲胄,摇晃着怀中的少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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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少年浑身是血,已看不清身上甲胄原有的颜色。
“孙帅,建虏虽退,但随时再来,还是先送小公子回城治疗要紧。”一旁的副将作揖说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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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甲老者含泪点头,“言之有理,命令全军回城防守,另给老夫准备笔墨,老夫要参兵部尚书,为何断我粮草扣我军需!”
老者乃是大明督师孙承宗,掌京城内外军务,奉皇命驱逐建虏,保卫京都,谁知第一战就痛失一子。
“还请孙帅息怒,眼下医治小公子要紧,参奏一事回城再说也不迟。”副将劝说着。
“我的儿啊!”花甲老者看着怀中的少年,泣不成声。
崇祯二年,数万建虏大军进攻京师,朝廷震惊不已,紧急之下崇祯任命孙承宗为督师抵抗建虏,行军前兵部答应的粮钱军需,迟迟没送过来。
士兵吃不饱,将士没军饷,孙承宗只能选择出城跟建虏速战速决,结果陷入敌军圈套,差点全军覆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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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嘶……”孙钤刚恢复意识,就觉得头疼欲裂,下意识的捂着脑袋。
孙承宗喜出望外,喊道:“钤儿,钤儿,你醒了……你终于醒了,为父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!”
“啥情况?”孙钤一脸懵逼,心中嘀咕。
嘀中咕。
他看着眼前的孙承宗,再打量了翻尸横遍野的战场,更觉得不可思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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随即一连串记忆涌进脑海。
明朝?己巳之变?孙承宗幼子?
“不是吧,我刚刚军校毕业,还未报效祖国呢,就莫名其妙的穿越到大明王朝,这他么,谁信?”孙钤激动的坐起来,伤口瞬间撕裂,当即昏厥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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孙承宗悲喜交加,对着亲卫大喊,“吾儿还活着,快……快点回城,务必请最好的大夫给他医治。”
亲卫火速牵来一辆马车,孙承宗亲自把孙钤抱上马车,随即赶回京师。
“孙帅,兵部实在可恶,断粮断钱,军需还给停了,这让我们怎么保卫京师?若不是小公子不顾生死杀进敌方中军,震慑住敌军主将,我等今天都要丧命于此。”回城路上,一位副将抱怨着。
孙承宗怒火交加,“哼!回城布防之后,老夫定要进宫面圣,务必要兵部给个交代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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建虏大军是孙承宗的好几倍,若不是孙钤的英勇表现,不仅孙承宗大军要交代在这里,大明今天或许就完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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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城之后,大夫立马给孙钤疗伤,好在孙钤有甲胄护体,受伤虽多却并无大碍,孙承宗见儿子性命无忧,也就放心下来,火速离府前往城墙进行布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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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晚孙钤就苏醒过来,不过他一夜未眠,一直在消化自己穿越这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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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主今年十八,打仗也是一把好手,乱军之中斩敌将首级不在话下,但有个致命缺点憨货一个,无论做人还是做事,都是有勇无谋,只知道闷头蛮干,从不考虑后果,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。
“我可是军校里的优等生,咋就穿越成憨货了!这不是在玩我嘛!”孙钤很是无语。
“退一步讲,憨货就憨货,若穿越在太平盛世还能靠家底无忧无虑的活着,偏偏这是明朝末年,外有建虏叩关,内有农民起义,朝廷还党争不断,大明王朝已进入倒计时,在这里混分分钟都有可能丧命!”
“烦啊……”孙钤长叹一声。
自己寒窗苦读二十余载,终于要有一番作为时,却穿越到一个憨货身上,还处在明末乱世,这意味着自己无论做啥,都会被他人认为是不可信不可靠,一身才华如何施展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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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何况现在是己巳之变,建虏大军挥师南下,占领北方四城,烧杀抢掠数月不说,还打到京师城下,这一战大明能打仗的将领,死的死,俘的俘,抓的抓,此消彼长,自此大明对建虏再无优势可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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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最重要的还不是外部威胁,而是内部争斗,朝廷派系林立,党争不断,早已达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,孙承宗跟兵部尚书就尿不到一壶去。
两人的矛盾来源,还是崇祯给孙承宗画的饼:“若建虏退,永安下嫁汝子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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永安公主乃是崇祯最心疼的皇妹,年芳十六尚未婚配,传闻兵部尚书的儿子,对永安公主早有爱慕之心,自然不会无所作为。
通过兵部迟迟不给军需就可以看出,兵部尚书想借建虏之手,灭了孙承宗。
孙承宗一死,孙家就完了,自己也就跟着完蛋,兵部尚书成为获利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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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行,我可不想刚穿越过来就送人头!”
历史上孙家满门忠烈,为保大明孙氏一族全部战死在沙场,没有一个人投降、逃走。
如今有奸臣要陷害孙家,孙钤绝不答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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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可我现在是个憨货,所言所行有人信吗?”孙钤又陷入沉思。
“唉,不管了!憨货就憨货吧,活着要紧。”孙钤无奈的接受了现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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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一早,伤口还没痊愈的孙钤,穿上甲胄,挂上佩剑,拿着马鞭,骑着战马,前去城墙上帮老爹守城,保命的第一步就是不能让建虏打进来。
出去时,府上的家丁丫环都很诧异的盯着孙钤,往常孙钤起床都会傻乎乎的让下人伺候他穿衣,今天却一声不吭的自己穿衣出府,压根没叫下人伺候,也没让护卫陪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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府中管事放心不下,让护卫跟过去,奈何孙钤速度太快,护卫出门早已不见孙钤的踪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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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时孙钤已走到一半,遇到几个衣衫不整的骑马将士。
领头的将士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,跟同伴絮絮叨叨着,“呸!贼老天真是瞎了眼,居然没让孙承宗那老不死的死在城外,还有他那傻儿子身受数刀竟然没死透,真让人不爽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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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些建虏也是废物,连断了粮草军需的军队都打不过,没用啊!要换了是本将,保证孙家父子见不着今天的太阳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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孙钤一听,怒火顿时上来,京师危机之际,竟还有人念叨着自己父子去死,是可忍孰不可忍,驾马上前一鞭子打在那人马头上。
那人坐骑受到惊吓,咴咴叫喊两声,咚得一声倒在地上,连人带马被摔的灰头土脸。
“谁这么大胆,竟敢谋害本将!”那人拔出身上的佩刀就要动手。
仔细一看却是熟人,且没带护卫,火气更旺了,“孙钤?你好大的胆子,竟敢谋害本将!本将定要向皇上禀报此事,让你孙家满门抄斩。”
这人孙钤认识,乃是京营总兵王文海,兵部尚书的唯一子嗣。
此人没啥真本事,之所以年纪轻轻成了总兵,完全是靠他老爹上位,而王文海占着有老爹的支持,没少在军营使小动作,昨天孙承宗带军出城迎战建虏,王文海却以守城为由,拒绝出去应战。
再看看今天的王文海,兵甲穿的歪歪扭扭,双眼深陷黑圈冒起,身上还飘着酒味,昨晚必然去了烟花巷柳之地。
大敌当前,竟还有心思去享受,简直有辱军人两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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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有种你给老子再说一遍!”孙钤双眼一瞪,拔出佩剑指着王文海,这种军士不要也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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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文海毫不示弱道:“咋地?还想杀本将不成?本将告诉你,即便你爹是督师又如何,照样奈何不了本将,就你个憨货还想吓唬本将,有种的你就砍啊!”
王文海伸长了脖子,一副不怕死的样子,“你砍啊!”
他见孙钤没动手,气焰更加嚣张,“傻子快醒醒吧,你爹六十有六了,已然没几日活头,只要你爹一死,本将保证你小命玩完,就你还想成为驸马,我呸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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孙承宗虽然子嗣不少,但都以成家,唯独孙钤还未许婚,若崇祯真履行若言,驸马头衔只能落在孙钤这憨货头上,这也是王文海最不服气的地方。
孙钤虽是个憨货,但很守孝道,王文海如此咒他父亲,他又岂能让王文海继续嚣张。
不知死活的王文海,还真以为孙钤不敢动手,指着自己的脖子继续道:“你不是要砍本将嘛,你来啊,你砍一个试试!要是不敢,就立马下来从本将胯下钻过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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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找死!”孙钤话音落下,佩剑已向王文海砍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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