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年前,她死在他的剑下,死在他的怀中,一生的挚爱就此烟消云散,他从此隐姓埋名;
十年后,一封她亲笔写下的信送到了他的手中,逼着他再次拿起尘封的剑,浪迹天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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刀光剑影,尔虞我诈,一张早已布下的网,一声来自地狱的呼唤,一个浪迹红尘的游侠……
江南,春;
春;
西湖,亭;
西亭湖;,
残阳,酒。
东野善男带着三分醉意,凝视着如血的夕阳,他的眼睛狭长,目光很深邃,眼角略微有些皱纹,证明着他已不再年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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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确,一个放弃了江湖长达十年之久的游侠,过着最普通的生活,其完美的岁月早已被时间带走了。
微醉,他放下酒杯,凝视着自己的手。
他的手,削瘦而纤长,指尖闪着淡淡的金光,食指与虎口之间结了一层厚厚的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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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经挥了太多的剑,即便放下了,那痕迹依旧在,或许,这痕迹所在的地方,并非他的手,而是他的心。
“东野先生,有您的一封信。”一名书童模样的年轻人走过来,恭恭敬敬的将一封信递给了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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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哦?”东野善男微愣,他隐姓埋名整整十年,除了这书童外,没有人知道他身在何方,曾经江湖上的那些朋友,都寻不到他的踪迹,可以说他已经与世隔绝,可而今居然有人将一封信寄到了这里,他很是不解。
打开信封,东野善男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,那种懒散的颓废瞬间就消失了,他的眉头逐渐拧成了个疙瘩,一滴冷汗顺着鼻尖淌了下来。
“先生,您……”
“无妨。”东野善男打断了书童的话,自座椅上长身而起,他像是一枝离弦的箭,踏着西湖的水,几个起落之后突然就消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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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身法并不是最快的,但却也不比任何人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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烛光,昏暗。
东野善男凝视着那封信,蜡黄色的信纸上只有三个字:波云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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字体很清秀,若翩翩起舞的蝴蝶,那么美,那么静,信纸的右下角,画着一个标志,那是一朵绽放的梅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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字迹并不古老,也就是在十天之内写好的,正因为如此,这封信才像是一道天雷,震碎了东野善男的心,因为这笔迹,来自一个死人,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死在他怀中的红颜知己,一生的挚爱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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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年前,他名满天下,一身超群的武艺,一颗聪明绝顶的头脑,一腔嫉恶如仇的热血,在刀光剑影的江湖中,他被尊称为游侠,坐拥无数人的尊重,活在这亿万英豪的顶端,所以,他顺理成章的与她相识,相知,相爱。
她是圣女,天罡圣地的传人,倾国倾城的容貌,学富五车的才华,在一次意外中,他救了她,就在波云亭。
也是在一次意外中,她死在他的剑下,死在他的怀中,那是东野善男永远的痛,十年,他埋葬了所有,不想去触摸心底这块伤疤,只是,有人却不这么想,所以,他收到了这封信,来自地狱的信。
东野善男看了很久,确信这是多清儿的笔迹,连那朵梅花都出自她的手,即便有人模仿,也不会模仿的这么完美,况且东野善男从这封信上能感受到多清儿的气息,绝对不会错,最熟悉的温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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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死人,还会复活吗?”东野善男收起信,吹熄了蜡烛,他离开屋子,径直走向了后山的坟场。
风,微凉。
即便是江南的春天,也并不都是温暖,世事无绝对,我佛如来尚且做狮子吼。
破败的坟场中,一座孤坟静静伫立,十年未动,这坟已经变成了土丘,其上长满了杂草,但这一切却掩盖不住那尖锐的锋芒,当东野善男掘开坟墓,又一次拔出那把长剑时,黑夜似乎都在这一瞬间被照亮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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锋利的刃,闪着寒光,剑身中央有一条金色的纹络,与尖端相通,在这条纹络中,不知流淌过了多少鲜血,即便埋葬了十年,依旧无法掩盖那种杀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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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冰岚……”东野善男轻声呼唤着自己的剑,如同在呼唤自己的灵魂。
四月十三,晴,宜出行。
东野善男纵马疾驰,他并没有去波云亭,而是先来到了青云山庄,他要找到一些秘密,一些能使死人复活的秘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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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云山庄,遍地皆是盛开的桃花,肆意飞舞的香气,混合着满天飘洒的粉红,有一种别样的美。
“你还是没有变,一点变化都没有。”东野善男喝了一口白开水,看着坐在他对面的柳梵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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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梵香笑了笑,并不说话,而是喝了一口茶。
“十年未见,你还是用白开水接待我,说实话,我一直想尝尝你地窖里藏的那几坛酒是什么滋味。”
“我从来不喝酒的,这脾气至今也没变。”
东野善男有种想掐死柳梵香的冲动,这个不温不火的家伙,一直都如此,十年前他就用白开水招待他,十年后的今天依旧如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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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是不是又惹上了什么麻烦?”柳梵香突然开口问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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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确实有点麻烦,不过我没惹他,是他自己来找我的。”
“哦?那你不去解决你的麻烦,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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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十年未见,我只是有些想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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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梵香叹了口气,道:“不瞒你说,我最近也遇到了一些麻烦,若不是你来了,我恐怕就要动身去找你了。”
他的手轻轻 一动,一封信笺便落到了桌子上,信封与东野善男收到的信封一模一样。
“你也收到了?”
“嗯。”
“谁寄来的?”
“谁寄来的我并不知道,不过可以肯定,这是我父亲的笔迹,我甚至都能感受到他的气息。”
东野善男愣住,柳梵香的父亲早已过世十五年之久了,当年他还未隐退的时候,柳梵香就已经接任了青云山庄庄主的位子,而他父亲则死于当年的一场暗杀,曾经震惊了整个武林,只可惜真凶到现在都不知晓。
“叔父的墓在何处?”
柳梵香摇了摇头,道:“我已经调查过,坟墓完好无损,但内部的尸体却不翼而飞了。”他看了看东野善男,接道:“他的尸体至少已经消失了十多年,而且是他自己推开棺材盖走出去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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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确定是内部挖掘?”
“你跟我来。”
柳梵香的父亲就葬在青云山庄的 后身,这是历代家主的葬地,可而今那坟墓却空了,在棺盖的内部有有一个掌印,与柳梵香父亲的是手掌正好吻合,而且棺材盖四角的钉子都已经开了,是被一股力量从内部生生顶起来的,并没有任何外部刀斧破坏的痕迹。
东野善男闭上眼,他似乎能看见那场景,一只手从内部托起了棺材盖,连同坟上的泥土都被托起,当他离开后,又将一切原封不动的放下,不留一点痕迹。
“叔父的墓是你自己掘开的?”
柳梵香点头,道:“虽然我不相信死人复活这种事儿,但还是掘开坟看看比较稳妥。”
东野善男摸了摸下巴,他觉得这家伙没有什么干不出来。
“你记不记得一百多年前武林曾有过一场浩劫,一群僵尸横行,毁掉了很多门派大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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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梵香点头,“据说是一名赶尸人将赶尸术作用到了一些死去的江湖人身上,后来被魔教利用,才导致了那场浩劫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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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野善男想了想,道:“赶尸术并没有那么厉害,毕竟他们不能让死人复活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东野善男忽然笑了,道:“看来我们要分头行动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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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哦?”
“我明天启程去波云亭,你去西域一趟。”
“为什么去西域?为什么是我去西域?”
“西域的巫术闻名天下,只有那里会出现让死人复活的一些秘密。至于为什么是你去嘛,因为你比我能打,不过脑子没有我好用。”
柳梵香白了他一眼,道:“那为什么现在不动身。”
“因为我要去地窖看看,你那几坛酒是不是发霉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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